評論/死記強背 狀元非頂尖
2010/11/08
【聯合報╱賴鼎銘/世新大學校長(台北市)】
「小學社會科太難,家長批災難」,聯合報昨天報導點出的乃是台灣死記強背的教育模式。這樣的模式,連令人刮目相看的大陸高教成果,也難逃西方大學校長的批評。
大陸高等教育近年的發展,已變成西方校長關注焦點。耶魯大學校長雷文就在「外交事務」期刊撰文,特別言及中國如何推動頂尖大學的過程。雷文另於接受媒體專訪時,以「光速」形容中國高教發展的速度。哈佛大學校長福斯特,也以「中國大學的知名度節節高升」形容進步現況。因為中國的教育政策及中國學生的表現,讓史丹福大學校長漢尼希告訴美國學生必須看向西方:而史丹福的西方就是中國。
讚美有之,批評亦不少。史丹福大學校長表示,當前中國大學的問題,出在學生十八歲就選擇專業,限制學習視野。牛津大學校長漢密爾頓指出,大學應訓練學生分析問題及思辯的能力;遺憾的是,中國學生不敢挑戰權威,也缺乏自主和創造性思維。
耶魯大學校長也指出,中國教育問題在於學習仍以死記硬背為主;學生展現的是一個被動的聽眾,很少互相挑戰;強調的是內容的嫻熟,而不是獨立與批判思考的培養。中國大學當前缺少二個元素:跨學科的廣度及批判思考的涵養。
這應該也是大陸會出現「錢學森之問」現象的原因。錢學森質疑為什麼大陸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傑出人才?他指出,中國教育是訓導型,美國教育是啟發型。在中國,老師和家長對年輕人的主導性太強。
最大的震撼,還是來自光明網的一篇文章,以聳動的標題「卅二年高考狀元未出頂尖人才震撼國人」,分析一九七七—二○○八歷年大陸高考狀元名單及畢業後的發展,結果是「幾乎沒有一個成為做學問、經商、從政等方面的頂尖人才,他們的職業成績遠遠低於社會預期。」作者質疑,「高考狀元為何沒成頂尖人才?」
看到這樣的分析,想想台灣歷年的聯招狀元,不知現在又何在哉?這樣的分析,應該也會給強調搶補習爭分數的社會大眾當頭棒喝!我們是否該重新思考,不要把小孩子當銀行,努力為他餵存東西!而是該思考如何激發他們的學習熱情,為下半生累積永續的資糧!
【2010/11/08 聯合報】
評論/誰讓學生死背的?
2010/11/09
【聯合報╱李家同/暨南、清華、靜宜大學榮譽教授(新竹市)】
最近媒體開始討論國小社會科太難的現象,這的確是個嚴重的問題。要應付這種難題,小朋友只好死背,死背一直是我國教育界的痛,不僅小學生在背,大學生也好不到哪裡去,誰都想減輕這種死背的現象,可是大概不可能立刻消除。我在此提出一些觀念,拋磚引玉,供大家參考。
我們教科書內容常常超越學生能力,比方說,小學生的社會科,考試就可能使學生非背不可。國中的自然課提到遺傳,也提到DNA,對我來講,DNA牽涉到化學,國中一年級的學生不可能懂DNA的,因此養成一個習慣,就是死背下來。
到了高中要學半導體,很多學生學了半導體以後,無法了解半導體在工業上的作用,要了解這個,必須了解半導體加入雜質以後的性能,這談何容易,同學又只好似懂非懂地死背了。我曾看過高中經濟學考題,很多大學經濟系教授說,這一類問題,高中生是不可能了解的,但高中生好像無所謂,因為他們養成習慣了,管他懂不懂,只要背下來就可以了。因此,只要我們的教材太難,學生永遠都在死背。
我們社會向來沒有挑戰權威的想法。過去,我們不敢挑戰古聖先賢,現在,我們不敢挑戰洋人,因此,我們不停地教導學生美國史丹福大學校長講的話,學生也養成習慣,重覆這些人的話。這種不敢挑戰權威的現象,使我們不敢批評微軟的軟體,無論那些軟體多麼不好用,大家也永遠在替外國廠商辯護,結果,芬蘭一個年輕人開始寫自己的操作系統,現在全世界都在採用這個系統。我們的學生還在背書上那一套。
我們的教育過分強調書本上的知識,而不太鼓勵學生做實驗。以物理為例,很多人念過電子學,但是很少人會做非常基本的電子學實驗,學生對電子學的了解幾乎全部來自書本,如果學生被迫要做電子學的實驗,我絕對相信,我們的學生不再死背。再以電路設計為例,如果學生被迫有動手做的習慣,立刻會對電路設計有所謂工程上的感覺,也會發現書上講的那一套,並不一定夠用,自然他們也不需要死背了。
要使學生不再死背,我們老師要負起責任來,我們必須重新檢討教材,教材如果不是太難,同學可以真的理解,當然就無須死背。同時,我們也一定要知道,考試時,要避免那些強迫學生死背的考題。比方說,問學生操作系統有多少種,因為不同的看法,就會有不同的答案,可是老師不會允許學生有自己的想法,他認為學生必須回答得和他所選的教科書講得一模一樣,這是經常發生的事,也使得我們同學只好死背。最重要的,還是要逼迫學生動手做實驗,從國中就要開始,使得學生的知識,不完全一字一字地來自書本,而是經過思考得到的。
最後,我們老師自己要有挑戰權威的想法,否則我們的學生永遠在跟隨別人。
【2010/11/09 聯合報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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